鲤跃龙门_重修旧好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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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重修旧好 (第1/3页)

事实也的确如此。
  岑杙喑哑道:“那晚, 她对我说了好多好多话, 好像要把平生所有语言都讲给我听。临到天明时她问我:‘小诤长大了想做什么?’我那时年纪还小, 不明白一些事情,但也察觉到了家中的变化, 情绪很低落,问她:‘我还可以做什么?’,她鼓励我说:‘可以像刘氏女子一样,十三能织素, 十四学裁衣,十五弹箜篌,十六诵诗书。’我对那些都没有兴趣,恹恹地问她:‘学会了这些爹爹就能回来吗?’她沉吟不答,我已知那是不可能了, 便倔强道:‘那我不要学, 要学也要和爹爹一样“十五府小吏,二十朝大夫,三十侍中郎,四十专城居”。’我娘满眼泪光,紧紧抱着我说:‘好, 那就做大夫, 像你爹爹一样,做个不畏死的士大夫’。”
  岑杙嗓音有些哽咽, 胸腔义愤几乎要破体而出, 她紧紧攥着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, 缓了很久才继续道:“我那时不知道娘亲在跟我诀别。天亮时,师父带着师哥以超度亡魂的名义来到我家,师哥偷偷溜进来,塞给娘亲一把剃刀,又脱下一件僧袍给我。那时我才知道她为何整晚都在为我梳头发。她忍着眼泪为我落了发,告诉我说:‘外面那个摇铃铛的大和尚将是你师父,他是一个有道高僧,以后你跟在他身边,要时常听他的教诲。’我有点不情愿,她又转顾师哥:‘小师父今年几岁了?’师哥当时已经十岁,但他发育的迟,才和我差不多高。加之穿了两件僧袍,热得满头是汗,就跟个憨小子似的。他挠着头回答:‘十岁。’娘亲微笑着招他过来,给他擦去脸上的汗,对我说:‘那他就是你的师兄了,小诤不是一直想有个哥哥么?以后就把他当作你的哥哥罢。今后你不仅要听师父的话,还要听哥哥的话,知道吗?’我感觉她要离开我,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,问:‘那你呢?’她捡起僧袍为我换上,从背后削下一绺长发,系在我的袖口,挽着我的手温柔说:‘“天难谌,命靡常”,吾儿将往,菩提下,母为绵风,日日牵袈裳。’”
  李靖梣看着黑暗中那人举手掩泪的动作,感觉有凉凉的液体顺着面颊滑落,忙掩饰似的引袖拭去。
  “后来师父将我扮作他的小徒弟带出了门,守门的官兵以为我是师哥,没有阻拦。而师哥也在守卫换班后,以‘误睡一觉醒来找不到师父’为由偷偷溜了出来。师父一直将我送到城外三十里的一户农庄托为照管,临别时我扶着车辕满怀希望地问师父,能不能把娘亲也换出来?我直觉师父微笑是答应我了的,三日后等来的却是他的一声叹息,之后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。”
  李靖梣喉咙梗塞难咽,在她所知岑骘抄家案诸多细节中,岑夫人殉节只是旧纸上寥寥数语,然而投映在现实里却是岑杙此生再难以忘怀的记忆。
  正因为经历过那种伤心和绝望,所以从不敢奢求她能放下仇怨心无所碍地和她在一起,这是强人所难,也是对她极不公平。
  “我不愿意相信娘亲已经走了,不吃不喝很久,也不愿意跟师父走。是师哥代为转告了娘亲临终前的遗言,她告诉师哥,她的小诤是世界上最勇敢无畏的小姑娘,没有父母陪伴一样也可以坚强长大。”说完她揩了揩眼泪,长出了口气,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,回过头来,对着黑暗中熟悉的人影道:“这便是我作为岑诤的全部了。”
  “一直以来,我都很想很想替父母报仇,我恨涂家,恨他们害死我的父母,令我从小家破人亡,恨他们至今仍横行无忌,强大到让我无能为力。同时,我也憎恶和涂家有关的一切,包括与之联姻的东宫,也包括曾经素未蒙面的你。”
  李靖梣犹如被人劈面打了一耳光,咬着唇滢然注视着她,即便她知道岑杙之前对东宫没什么好感,但是听她亲口说出“憎恶”来,且是这样不留情面,她心里仍觉备受打击,目中流露出一股受伤的神色。
  岑杙像是还嫌力度不够似的,微微仰着小尖下巴,不客气道:“你猜的不错,我之所以没有参加清和十九年的考试,就是不想跟东宫跟涂家沾染上哪怕一丁点关系,即便是最微乎其微的一点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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